太婆

跟白家老老太聊天,
她的話題,
不外是自己的好, 做過多少好事幫過多少人.
不免也說些別人的錯和欠缺來襯托一下.
Yes, she is a saint. 

只好唯唯諾諾.
然後分外分外想念太婆.
太公早逝, 太婆辛勞大半生,
到了六十幾歲,
還是到地盤做清潔工洗地賺錢養家.
長年累月, 手指關節都彎曲了無法伸直.
(母親以前常說, 看到太婆彎彎的手指, 心痛啊.)
老來每月收到政府福利金還是照樣交給外婆.
她總愛送我們禮物紅包, 即使在物質上她從來不富有.


外婆一直對我母親不太仁慈, 甚至有點恨.
丈夫過身後, 她認識了一個男人.
某年, 那人要傷害我母親, 刀卡在脖子上.
母親被救, 然後被趕走.
唯一伸出援手的人是太婆.
後來母親賺了些錢, 外婆才跟她恢復來往.  無盡的需索.

實在不該再提起這些, 多少年了, 走的已走.
但我心裡那抹不去的一點憤慨...

太婆一直獨居, 活到九十幾歲, 頭腦清醒,
住處幾層樓梯還是天天爬, 壯健得很.
直到最後那兩年.
最後一次去探望她,
陽光從窗外折射到房間內, 到太婆的床上.
她用髮圈梳起來的白髮, 臉上一如以往的笑容.
回憶都是溫暖的淡黃色.

當年年少懵懂, 如今感受是更深刻.

太婆不吹噓自己也不道人長短.
但她的好、無私和磊落我都能看到.

白老老太說她的一切是多年"修來"的福氣.
我每次都應付著茫然地點頭.

偽善. 

如若冥冥中真的有這麼一回事, 好人有好報,
相信太婆來世一定會過得很好, 一定有個充滿愛和快樂的人生.